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連載】德文學習血淚史 之 五 :爲生計,無所不用其極——成爲白老鼠!

第一年,花了最多時間的地方,就是在大學的教學大樓裏...

學語言,有少數天才,可以很快上手,可是那畢竟是少數,我等凡夫俗子,羡慕不得。普通人學語言,就是要費神,如果你肯花心機,可以節省不少時間(如番外篇所提及的『有效時間』)。話説我第一年讀書之時走堂無數,畢竟我自己還是有把不上課的時間,安排爲自己在家自學的時間。比如說他們用的教材,入面有很多練習,我會自己先做一遍,對一對答案,有問題再問。偏偏有些懶人,回家不做功課,到上堂時逐條逐條要老師解答,幹嘛要我特地過來跟你蹉跎歲月呢?第一年學校提供的德文考試,總算無驚無險成功過關。

聽起來好像很順利,非也,如果衹是平平安安的讀德文,讀大學,沒有什麽好驚險的。回想頭一年,又要讀書,又要讀德文,還要煩惱錢銀糧草,所以第一學年完結之後,都不能鬆一口氣,放假的時間都用來打工自不待言,就算是學期中途,也要計劃怎麽賺錢。尚記得第一年坐吃山崩的慘況,帶來德國的一筆錢,很快已經開始見底,那個時候褲袋空空如也,讀書也讀得不安穩。有個朋友,他跟我在曼海姆碰面,我剛好在櫃員機提款,他在我身旁眼尾見到我提款後,戶口的餘額衹有二十歐元,他也驚嘆地問:『爲何你戶口衹有二十歐,還能生存?』

這種餐搵餐食餐餐清的慘況,德文有一個等價的説法叫von der Hand in den Mund leben,意思即是『到手立刻入口地過活』。因此我拼命想要找一份工作,可是由於不會說德語,所以機會極度有限。無助的時候,什麽工也想去做,餐廳侍應也做過三次,時薪是可憐的五六歐,人所共知的黑工價(什麽餐廳大家心照)。不過爲了準備在家附近的一家壽司店當侍應,我跟女朋友還設計了『壽司店侍應教材』,練習一下對話,令當時的『點菜德語』進步了不少,這可算是我當時唯一比較正面的回憶。可惜,第一晚憑著破爛的德文,笨拙的招呼技巧,收工的那一刻,還沒有步出餐廳,老闆問我,你還來嗎?我無奈又淡然說:我做不下去…一來每次我都抵受不住那種被壓榨的感覺,而自己無奈又真的是沒有做侍應的天分,我的『一日同事』第一晚已經埋怨我礙事…所以每次做得黑工,都會在短時間内劈炮唔撈。那天終於感受到第一年德國的嚴冬,原來特別逼人,走回家的時候,天上還飄著點點的雪花,本來風景煞是寂靜又浪漫,但是都無心欣賞,祇覺得自己十分窩囊廢,問自己爲什麽還不會好好說德語呢。這黑夜飄雪寒風輕吹的海德堡一幕可算是第一年生活的傷心印記。

白色的海德堡,可以是浪漫美景,也可以是冰冷孤寂
管你滿腹愁懷,人窮,自然要出盡辦法揾真銀。當中一個方法,乃是成為白老鼠,進行醫藥實驗…畢竟都是多年前的記憶,這聽起來似乎刺激無比的經歷,所記得的細節也漸漸褪色。幸好我東西保存得還好,可以讓我翻查一下當時自己的紀錄,再跟大家分享:

當時電車上的廣告

話說當時窮得要命的小弟於電車上看到一廣告,誠邀健康男士做試藥者,已經心中生疑。聽起來頗恐怖,好像電影The Experiment,其實這部美國電影是改編自德國電影das Experiment,而德國版本又是根據史丹福大學的監獄實驗作藍本。這個監獄實驗相信大家可能都有聽說過,而這兩部電影所敘述的都是一班心理學家希望探討一個人在給予了囚犯和獄卒的身份之後,會有什麼行為上的變異。根據歷史記載,這個實驗在某一位參與的心理學家提出嚴正的道德問題時,就已經被立即停止。可是電影就把最後的結局誇大,最後甚至有『獄卒』嘗試謀殺其他『監犯』。在這裏又不得不讚一下德國的電影,小弟看過這兩套電影之後,覺得德國的版本,雖然時間上比美國版本要舊。但德國版電影的水平,比新的美國版本來得真實,又有說服力。看美國的版本會覺得電影中的人物 心理變化實在太快,好像是爲衝突而衝突,而德國的版本,入面的獄卒和囚犯互動比較細膩,而且其中一位囚犯,即是由Moritz Bleibtreu飾演的主角,是為了讓自己有報導實驗的材料,才不斷鼓動其他囚犯的情緒。

電影《The Experiment》截圖

電影《das Experiment》截圖,主角就是他,Moritz Bleibtreu

比較這篇廣告和這兩部電影的相似之處,可能會令人毛骨悚然。不過上網查看該機構的網站,發現整個機構,有幾個散落在德國的診所,而診所只純粹通過試藥而謀利,可見肩負藥廠和試藥者之間的中介人,可謀取的差價是何其之高。當然,試藥者的酬金亦十分可觀,完成實驗之後,視乎實驗長度或者風險,可得幾百到幾千歐元的『車馬費』,即Aufwandsentschädigung,中文可翻譯成『引起不便的補償』。試想像,一個窮學生,做完一個實驗,分分鐘可以賺取三四個月的租金,雖然聽起來恐怖,誘惑還真是不少呀!

1 則留言:

  1. von der Hand in den Mund leben
    廣東話可以譯做「手停口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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